严打-1983——1,小学生
2018-10-27 12:13:17
  • 0
  • 0
  • 2


 

我身高一米二八,在三年一班里属于标准小个子,体型精瘦,一个眼睛双眼皮,一个眼睛单眼皮,俗称贼眼皮,一般长这样的人鬼心眼都很多。

我们家里好吃的基本都优先我享受,结果依旧不长肉。我一天到晚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总想干一些稀奇古怪的勾当,否则就会觉得人生乏味——这个形容词我当初是想不到的,不过总之在课堂里学习那是最没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所以旷课对于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中午吃完午饭,我就背着书包出门了,我家住在油田第五指挥部机关二楼区七号楼五层,所谓指挥部这个带有浓厚文G色彩的名字,后来就被第五采油厂替代了,当然老一辈人还习惯简称其为‘五部’。

有第五指挥部那就自然会有第一指挥部,第二指挥部。当时除了采油单位,钻井、钻井、油建、物探等单位也都叫指挥部。所有指挥部都是一个小城镇,于是几十个小城镇散落在几千平方公里广袤的松嫩平原上,近百万石油职工和家属为祖国的石油事业奉献着青春和儿孙。

我家住的楼是一年前刚建的,属于第二批新建楼房,整个小区目前有20多栋楼。我家在三单元,同一个单元的三楼住着高旭伟,他和我是光屁股一起长的,也是一个坏小子。我路过三楼时,在门外喊他,他在屋里回应,说还没吃完饭,于是我就先走了。

别人家吃饭时去串门,在我们这里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情,不邀请你同时进餐,显得不热情,邀请你进餐,无异就是掠夺人家的食物资源,这是十分遭人嫉恨的。

没办法,谁让那个年月穷呢!

外面刮着凛冽的北风,不过却是艳阳高照,天空瓦蓝瓦蓝的,晚上因为没有雾霾,可以看到满天星斗,那种让你有种要大头朝下坠入进去的璀璨星空,可惜现在再也看不到了。

我们的楼房都是面南背北,我绕到楼后,在向阳处的背风口,席地而坐。阳光的辐射让水泥板不是那么冰凉,让我感觉到暖洋洋的味道,尤其没有寒风侵袭,这就无异于半拉儿春天了。

我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盒劣质的香烟,这是二柱大哥抽剩下的大铁桥,一毛五一盒。现在还剩下五颗没有过滤嘴的烟。我老练地用火柴点燃,学着大人的样子吞云吐雾,自我感觉很酷——我发誓这些不良习惯绝对不是向港台电影里学习的,因为我们这个指挥部压根就没有录像厅,也没听说谁家有实力购买录像机。而家里的12寸日立黑白电视机永远只有两个频道,一个是中央台,一个是我们油田地方台。当时港台电视剧基本没有,主要是日本的连续剧居多,例如《排球女将》《血疑》《姿三四郎》。至于《霍元甲》《射雕英雄传》那都是1983年之后才开始引进到大陆播放的。如果实在说有什么不好的诱因——我觉得1980年播放的美国二战系列剧《加里森敢死队》,或许有一定责任。当初播放时,我家还住在指挥部下属二矿的平房,后来禁播了,说里面酋长甩飞刀的姿势太酷,教坏了很多孩子。

港台电影电视对内地影响不太大,但是音乐以及服装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很多人家都有了单卡录音机,播放着从广州那面流传过来的天籁之声,最多的是邓丽君、欧阳菲菲的靡靡之音。而穿着喇叭裤,留着长发,扛着四喇叭录音机则是流氓最让人艳羡的标配——我那个时候懵懂中,也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这样拉风地走在大街上。

不一会我的周围就聚集了好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有降级包子国庆,他是三年二班的,和高旭伟一个班,还有他弟弟,比我小一届的国忠,这哥俩是三矿搬来的,和我家在一个楼,不过他家在一单元。哥俩个子都比我高,长得也算模样周正,头发都紧贴着头皮,最有特点的是国庆的舌头,上面有很多勾回,仿佛鞋垫子一般。而国忠的牙齿不好,我形容像脚趾盖。哥俩听了呵呵一笑,没有生气,觉得我很幽默,继续唯我马首是瞻。

小易比我小一届,住在一楼区,是作业家属区过来的,认识他是因为他哥老易和我哥冼龙在一起跟着二柱混事。我那个时候特别愿意瞎联系,用时髦的话说,就是情商高,不怯场,那些比我岁数大,且混的厉害的孩子,我老远见面都老练且亲切的叫大哥,他们也把我当小兄弟,没少帮我狐假虎威的揍人,因此我成为这些孩子的头儿也就自然水到渠成了。

另外还有和我都在三年一班的降级包子吴大庆,这家伙不到11岁,身高却将近一米六,简直就是巨无霸。很多人淘气是因为顽劣鬼心眼多,家教太松,而吴大庆不然——他父母都很严厉,家里条件也算不错,不像我们每家都四五六个孩子,他家就两个孩子,父母还是双职工。他母亲三令五申不允许他跟我在一起玩,可是这家伙没心没肺矢志不渝地跟着我,还没啥胆子,就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好玩快乐,日子过得充实。

不但吴大庆的母亲视我如仇人,国庆父亲也看我眼红,见我面就像要吞了我的样子,其实他那一对儿子不跟我在一起,也学不到什么好。

我十分怕这些家长,每次老远看到就躲着走。十年后我基本改邪归正,成了后进变先进的典型,吴大庆的母亲见我可亲热了,可是我那时候已经不和他儿子在一起玩了。而国庆招工考试我去替考,回来他老爹也设宴款待我,我当时拿筷子夹香肠的手还有点哆嗦。

再有一个就是小金子,和我一届,但上三年级是降级了。这家伙是鲜族人,长方脸,两眼之间间距比较宽,走起路来老端着个膀子。他住在我家楼后面,他父母十分喜欢我,我没事就去他家玩,这家伙是个狠角色,打起架来咬牙切齿大呼小叫,虽然很少能打赢。

另外还有于江,曾经是我同班同学,他大姐和我三姐是同事,我俩关系也就莫逆了,不顾很遗憾,他升三年级时也被降级了,所以目前来看,我基本都是和降级包子在一起玩的。于江愿意留个锅盖头,跑起步来,忽闪忽闪的就像雨伞张合,每次都笑的我们满地打滚。

我们油田各个指挥部都是县团级单位,依据油田各个油区板块发现的早晚,围绕东城和西城两个区分散建立。最初职工和家属住的都是干打垒、地窨子——也就是一半在地平面下挖坑,一半在地平面上用泥和草擭在一起堆积出墙面的房子,条件很是艰苦,后来油田有了红砖厂,就盖了砖瓦平房,1980年后才开始大规模兴建家属楼,一水火柴盒样式的五六层楼。在当时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我们看来,这已经很摩登很香港了。

而指挥部下面的采油矿或者其他大点的科级单位家属区,就围绕着指挥部建立,原则是方便生活,有利生产。每个家属区一般都离厂区有四五公里到十几公里不等,矿区里有小学商店邮局卫生所,大概居住2000多人。而指挥部则更气派一些,机关小学一届就有四个班,每个班四五十人,不像矿区里一届只有两个班,一个班才二十几个人。小学虽然也是平房,但规模明显大了许多。而中学只有一个,是一栋威风凛凛的五层大楼,每个年级都有七八个班,每个班也都有四五十人,而且还有高中部。在整个西城区,也算一所比较有名的中学了。

指挥部的商店不但比矿里大,而且还有自由市场以及四五个档口的粮店,当然还有矿里没有的饭店,另外就是工商银行以及派出所,以及一座能够容纳近两千人的大礼堂,这些也是矿里不曾具备的硬件设施。

我们五部这里有两趟公交车,一趟十五路线,去往东北侧20公里外的东城区会战大街方向,一趟二十五路线,去往西北面的西城区政府,平均半个小时一趟。公交车站的规模因为是终点站,所以比矿区多了个不到100平的候车室,可以挡风遮雨、阻寒避暑。在候车室里经常有闲散人员欺负外地人,例如要点钱,抢新军帽、武装皮带等等——当然本地孩子也总是愿意在这里好勇斗狠打群架,而且威风事迹马上可以传遍矿区各个角落,不逊色于现在手机微信传播力度。

这时候我看到同班同学小涛经过,这家伙很老实,长得眉清目秀,脸蛋子白净的能掐出水。他家里条件也非常不错,十分被老师恩宠,可惜学习始终不咋的。我懒洋洋地让他帮我跟班主任邓老师请假,说我有病不去了。小涛当然明白我肯定是旷课,但也没拒绝,仿佛什么都懂似的忍住笑。

和小涛在一起的是他家一个楼的大个子老五,老五家里有哥五个,不和我们在一起玩,和小涛一样属于蔫淘的孩子,用老师的话说属于可以塑造的好孩子,而我和国庆这些则属有可能被拯救的坏孩子。老五被我不待见的原因——那就是他曾经欺负刚转学过来的高旭伟。高旭伟比我还矮,而且稍微有点胖,但身手十分灵活,当时被老五居高临下拨愣脑袋,高旭伟二话没说,跳起来就狠狠扇老五耳刮子,老五都没时间反抗躲避,这一下就把老五打蒙了,哭着回去找班级人帮忙,结果他们三班当时打架第一的大业子出门一看是高旭伟,马上就把头缩了回去,既然打架第一,那就多少知道点江湖逸闻,看见过高旭伟跟着二柱他们在一起玩耍,所以明白二矿这种蛮夷之地转学来的家伙都不好惹。

国庆他们有心的就让同学帮着请假,没心的压根就不跟老师请假。反正下午一般也都没班主任的课,只要同学不多嘴,其他老师也不太愿意多管闲事。

高旭伟来的最晚,嘴上的油水还没擦干净,挺着溜圆的小肚子。我说下午旷课去玩,他没答应,说自己昨天下午就没去,再不去老师就找家长了。我也没劝他,知道他昨天下午没旷课,就是找理由不给他自己添麻烦。另外这小子比我还固执,鬼心眼也比我多。小学一年级以前,我俩都在二矿小学,但不在一个班。经常带着各自班里的男同学打群架,我一般都打不过他。后来关系好了,就在一起说心里话,十分私密那种,说好了谁都不许跟外人说,结果这小子转身就把我出卖了,领着他们班男同学到我班起哄,说我喜欢某个女同学。


 
最新文章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