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往事,2,亲人
2025-06-25 15:3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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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亲人

赵银贵一家的到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赵玉虎和赵金贵。

赵玉虎觉得二儿子银贵来了,自己多了帮手。他大儿子金贵小时候跟着自己一直过苦日子,没念过书,虽然自己也教他识字,但还是没什么文化,就是啥事都听赵玉虎的,从来没有半个不字。

其他几个儿子后来有条件了,也去过私塾,老三老四都不是念书的料,老五富贵学习尚可,可惜岁数还小。

银贵正经读了好几年书——当初赵玉虎闯关东,托付自己大哥赵金虎照顾好自己儿子,大哥作为一家之主,没食言,一直帮衬到银贵结婚,但后来就病死了,家产也被几个儿子分光了,要不银贵真不至于沦落到背井离乡这步田地。

银贵拿着赵玉虎给的100大洋,在老家做了点小买卖,也算日子过得可以,但当地总打仗,不是今天国民军来了,就是明天奉军来了,最后那点产业连他老妈一块都被炮弹炸没了。

赵玉虎希望银贵去拉哈镇烧酒坊帮忙,他能写会算,肯定能经管好。到时候自己再买一些地,这样儿孙结婚成家后还都能有个念想。

银贵没想到自己老爹过得这么滋润——这个对比是经过他一个多月的跋涉而产生的。如果没有这一个多月路程上的辛酸感受,他一定看不上他爹那十几间干打垒,这种房子在丰润只有穷人才住。他来之前卖掉的房子都还是青砖大瓦房呢。

当赵玉虎和金贵、银贵以及铜贵在屋子里抽着旱烟聊天,说出自己想法时,大家都一致同意银贵去烧酒坊最合适。

“但我不懂烧酒啊?”银贵说出自己的担心,门外传来赵德恩和妹妹赵淑琴以及金贵双胞胎儿子臭蛋咸蛋一起玩耍的喧嚣声。

“到时候有大师傅,你就负责管账即可。”赵玉虎说道。

“那隋大大能同意把账交给咱们吗?”金贵说出自己的担心,隋金发虽然是满洲人,可一点都不实在,这个老财主开了个鸦片馆,还有个窑子铺,老奸巨猾在整个讷河都出了名。如果不是当初创业时帮了赵玉虎的忙,赵玉虎是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

“没关系,我跟他说,应该没问题。”赵玉虎很有信心。

“到时候咱家富裕的粮食都可以去烧酒换钱了。”铜贵也很高兴,他希望酒坊赚了钱,再买一把快枪,这样就能轮到他亲自上手使唤了。

赵玉虎现在的老婆姓韩,她老爹是嫩江西岸六合镇一带的富裕户,但这又不关她的事,她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老爹死后,几个兄弟为遗产争的头破血流,让外人笑话够呛。

赵韩氏有了前车之鉴,因此自然要为自己的三个儿子着想——以前有金贵在,她没办法,现在多了银贵,遗产多个人分,那其他人势必就少了许多。

铜贵妻子是赵韩氏远房表哥李大麻子的闺女,李大麻子在拉哈镇经营一个大车店,买卖还算可以,铜贵目前还没有子嗣,赵韩氏天天做梦都想抱自己的孙子。

铁贵到了娶妻的年纪,但这小子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总想做大买卖,赵玉虎送他去学手艺,他学了几天就撂挑子。家里给他提了好几门亲事,但不是人家嫌弃他,就是他嫌弃人家,为此赵玉虎很是看不上这个儿子。

富贵在讷河县里念初中,赵韩氏准备将来让他考进省城齐齐哈尔,不在这穷苦地方遭罪了。

金贵腾出来一个农具间,又找来一些门板搭了个简易的床,然后铜贵拿出自己家缝着龙凤呈祥的丝绸铺盖,安置好银贵一家。能睡上这么舒服的床铺,奔波许久的德恩和淑琴两个小家伙高兴的不得了。

银贵老婆是个落魄秀才的闺女,她听了银贵传达的赵玉虎描绘的宏伟蓝图,心里也很高兴。这一个月奔波最遭罪的就是她,因为她裹了小脚,深一脚浅一脚别提多糟心了,好几次差点都想死在路上。如今终于到了目的地,一想到这辈子可能没机会再回丰润了,她也很伤心。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韩家屯这个地方条件虽然还是简陋,但如果能住到镇子里,那无疑条件会更接近丰润老家,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捯饬一下,让日子过得更红火一些,务必不能让妯娌们说闲话,看笑话。

金贵婆姨的想法和赵韩氏是一样的,她娘家没啥权势,就是一普通庄户人家,而且她是放了大脚的女子,不过她的心思很缜密,不像金贵凡事都听他爹的,每次赵玉虎安排啥事,这女子都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飞快算计着自家是不是吃了亏。

她不只一次攒撮金贵分家,但都被金贵拒绝了,金贵说爹还在,跟着爹干准没错,再说弟弟们还小,等他们都成家了,再分也不迟。

金贵婆姨十分生气,自己18岁就嫁给了16岁的金贵,给他传宗接代,生了四个儿子,两个闺女。大儿子赵民富结婚都不如铜贵婚礼气派,二儿子赵民国念了几年私塾,成绩不好,现在天天下地干活。孩子他四叔铁贵成绩也不好,一直二流子似的在拉哈镇瞎混,农活从不伸手。

臭蛋咸蛋书也念得不好,没准将来还是种地的料,她多希望臭蛋咸蛋可以像孩子五叔富贵那样,背着书包,穿着体面的去讷河念书啊!

至于两个闺女,赵玉虎做主将裹小脚的金花许配给了隋金发18岁的孙子隋有才。隋有才也是个纨绔子弟,天天在哈尔滨混,回拉哈镇竟然还穿个西服,下面则是扎腿的灯笼裤,冒充假洋鬼子。银花想去私塾,赵玉虎死活不同意,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将来就是嫁人的赔钱货,会点针线活才是正道。金贵婆姨为了抗议,死活不给银花裹小脚。

为此赵玉虎顶看不上这个儿媳妇,而她也觉得赵玉虎偏心。

现在银贵一家来了,金贵婆姨觉得自己必须攀比,如果银贵女儿淑琴上私塾,那银花也必须上私塾。德恩如果去讷河上学,臭蛋咸蛋也必须去。

民富老婆徐梓慧是徐老瞎的孙女,今年才18岁。徐老瞎没让她裹小脚,算是比较开明的。她在家主要是和铜贵婆姨一起,跟着赵韩氏给大家生火做饭,料理家务。而金贵婆姨自从儿媳妇梓慧入门后,就彻底下地务农去了。

赵玉虎觉得金贵媳妇做饭不好吃,总是糊弄,一大勺荤油放进去,都不如梓慧一勺酱油炒的味道香。

铜贵婆姨有点好吃懒做,这主要跟他爹李大麻子有关,李大麻子家也有地,但是不多,只有几十亩,佃给别人种,大部分来钱道自然都是做买卖。铜贵婆姨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压根没干过农活,做饭也不太好吃,因此喂猪喂鸡以及洗衣服的活计就归了她,但是她洗衣服总糊弄,拿胰子搓几下,过一遍水就算洗干净了,每次还得赵韩氏帮她收秋儿。

铜贵婆姨听铜贵说了烧酒坊的事情,很不高兴去找了赵韩氏,表示自己和铜贵也要去烧酒坊帮忙——帮忙她是不行的,只能是越帮越忙,回到娘家享福倒是真的。

赵韩氏当然支持她,但知道自己直说,赵玉虎肯定不同意,于是和铜贵婆姨合计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让铜贵婆姨和铜贵去拉哈镇生活,有利于繁衍下一代。

赵玉虎觉得这个理由还算成立,因此赵银贵一家去拉哈镇发展的道路就被铜贵两口子顶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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